路德25周年征文·三|梦圆路德

发布时间:2019-08-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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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轻狂时,曾有过好高骛远的人生梦想。然而,临近毕业填写分配志愿时,我才意识到:必须实实在在选择一份职业。那个时候,对律师没有多少了解,只是觉得这个职业有挑战性,能锻炼人,于是就在分配志愿书上填写了律师。同窗共读的同学有的去了法院,有的去了检察院,我也很顺利地分配到了律师事务所。


       如果说人生是一场追梦的旅程,灵宝县律师事务所就是我梦想起航的地方。


       非常幸运,在这里我遇见了步入社会后的第一位老师。他文革期间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系,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律师,他才识过人,内心清高,但待人和善。在他耳濡目染的浸润教化下,我学会了书写起诉状、代理词、辩护词,学会了出席法庭,学会了与客户打交道,熟悉了各项律师业务,逐步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律师。2000年10月,律师改制时,我在当地已小有名气。


        我刚入道时,社会上制服盛行。律协也不甘落后,为全省律师定制了职业装,我印象那是一套带有竖道的深蓝色西装,还配有一件大衣,制作精良,质地考究。虽没有国徽、盾牌的威严,但穿上身,人就倍显精神。我穿上这套西装,第一次感受到了职业的自信和荣光。可惜,那种职业装只定制过一次;后来因律师隶属于司法局,还配发过警服,但穿在律师身上实在别扭。再后来,律师着装就五花八门了。受此影响,我的着装也随意起来,即使工作时也不再刻意注重仪表服饰。这种习惯在一次涉外谈判中,终于受到了教训。那是2000年前后的一个盛夏,天气灼热难耐,因为当地一个污水处理的BOT项目,我作为政府法律顾问参加与澳大利亚投资方的谈判。当坐到谈判桌前时,我傻眼了,外方人员以及聘请的中国律师和翻译,清一色西装领带,参加谈判的政府官员和我,则是清一色体恤。论谈未开,我方已在气势上输了一半。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内心埋下了一份希冀。


       1996年,《刑事诉讼法》修改后,三门峡市人大组织了一次执法检查,我作为律师代表应邀出席了一次座谈会。也许是有贴身感受,也许是年轻气盛,我在会上做了一个非常精彩的发言[1],受到了市县两级人大领导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,并让我把发言内容整理成书面材料提交。这是少有的展示职业风采的难忘一幕。引经据典,旁征博引,说理鞭辟入里,分析庖丁解牛,一直是我心中出庭律师的形象。但现实中,巡回审理,着重调解[2],简易程序,县域律师很难有展示和发挥的空间。


       2000年改制[3]是律师发展历史上的大事件。于我而言,理当风满正扬帆,但农家子弟对于“铁饭碗”的迷恋使我掉头转向,我离开了律师事务所,到新成立的法律援助中心执业。虽说仍是律师,但法律援助的公益性质,使我无法开拓新业务,无法与社会律师一样跟当事人商谈报酬,收取费用。与此同时,学兄学姐们大多走上领导岗位,很多案件,通过庭外交流就能获得较为满意的结果,惰性使然,不再用心研判证据,很少费神分析案情,律师梦想步入囧境。幸好,梦想鼓动,期间我参加了郑州大学法律硕士的学习,做律师的同学特别是成功的律师同学,让我隐隐看到了希望。


       追梦的道路艰难而曲折,但追梦的脚步从未停歇。


       因缘际会[4],2009年6月,我加入了路德。我清晰地记得,报到上班第一天,我穿的是自认为得体的一套“劲霸”,浅色休闲裤,上装依然是体恤。我也算一个细心人,几天下来,就发现自己的着装与路德格格不入。我悄悄采购了衬衣、西裤,又定制了一套西装。后来,在不同场合,贺主任多次强调过律师着装的要求和意义。我在负责招聘人员面试时,也有意考察过应聘者的着装搭配,甚至还对入职者有过善意的提示。面对建所二十周年所庆路德律师规范着装所展示的奕奕风采,我突然发现这不就是我内心期望的律师形象吗?


       2010年,我代理了一件有意思的案件,当事人双方是一对分手的恋人,曾几何时,男方为了表达诚心,送给女方一套房子,在办理完登记后,女方断绝了与男方的交往。男方气愤不过,起诉女方返还房屋,我代理的是自感委屈的男方。法院安排的是庭审直播,庭后我接受了记者的简短采访,说实话并没放在心上。第二天一早,我还没起床,就被当事人的电话叫醒,原来《大河报》、《郑州商报》等多家媒体对这个案件进行了报道,不经意间竟成了舆论的焦点。2015年,我与焦老师合办了一件法律援助案件,因为省高院院长亲自担任审判长,此案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,全国七十多家新闻单位对庭审进行了采访报道。说实话,我在法庭上发言并不多,但记者给了我过多的镜头,由此两次在《焦点访谈》露面,也算出了一把风头。2017年,省人大常委会将《河南省物业管理条例》修改的立法任务交给了省律协行政法委员会,作为行政法委员会的执行委员我参与了立法工作的若干会议,这部地方性法规修订后已经颁布实施。路德这个平台给了我很多一展身手的机会,但每当这样的关键时刻,我却时常感到自己能力有限,力所不逮。


       李新文主任,坦荡直率,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位老兄。天妒英才,李主任在一次出差途中因病辞世。孩子年幼,嫂子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垮。危难时刻,路德家人顶了上去,分工配合,各负其责,体面地送走了我们的好兄长。2015年国庆放假期间,突然得到小马出事在医院抢救的消息,路德所立即启动应急机制,联络医院,筹措善款,安抚家属,分批探望,大家所有的努力终究没能挽留住小马年轻的生命。悲痛之余,我们举办了追思会,为小马两个年幼的孩子设立了成长基金。亲情在这里蔓延,温暖在这里滋长。后来,我们又有了路德餐吧,一度在业界传为美谈;以众筹方式建立的互助基金,总在最需要的时刻向每一位员工送去慰问和关切;每年精心安排的集体出游,放松了身心,收获了友情……渐渐地我体味到,这不仅仅是亲情和温暖,更是一种魅力和文化。


       初到路德,我是一名新兵;对于律师,我算是一个老革命。张苗苗律师在办理一起盗窃案件时遇到了困难,我根据经验提出了从赃物价值入手的辩护思路,张律师取得了成功;杨秀清律师在办理一件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件中,苦于找不到从轻处罚的法律依据,我给她提供了一个非专业难以查找的最高院批复,难题迎刃而解;王辉律师在业务操作中,举棋不定,找我商讨,我往往也能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;这期间,我竟然还带了两名学生,如今都已成长为优秀的律师。近年来,我参与了律所管理,为推进律所党建与所建相结合、相促进想方设法,为律师团队化、专业化出谋划策,为青年律师培养体制机制探索创新,如今又在为办公场所东迁奔走操持。有人劝我:快五十的人了,何必操那些闲心?既浪费时间,又耗费精力;多做点业务、多挣点钱,岂不更实惠?面对这善意的提醒,我笑而不答。我心安处是吾家,既然找到了家,找到了归宿,何不趁年纪尚可,为她多做点事呢?


       如今,我四十九周岁生日已过,已然迈进知天命之年,也将迎来执业三十周年。回顾一路走来,回想年青时候的梦想,不经意之间发现:路德,就是我圆梦的地方。


       今生归宿何处?路德圆梦之处。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周清亮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二零一九年七月二十日




[1]印象好像是反映律师“会见难”,内容已记不清晰,但自认为是我最为精彩的一次演讲。


[2]“着重调解”曾经是1982年《民事诉讼法(试行)》规定的一项原则,1991年《民事诉讼法》修订对此进行了修改,但其影响持续时间更长。


[3]2000年,司法部要求对律师行业国资所进行脱钩改制,此前国资所与合伙所并存,以国资所为主;改制后律师不再是国家法律工作者,绝大部分律所改制为合伙所,简称2000年律师改制。


[4]建所二十周年时,我写的《我的路德缘》叙述了我选择路德所的缘由。